第469章 兰台走马向居延(三) (第1/4页)

言语间,被他抓了壮丁的这些太平道中祭酒,只是低头老实抄录文稿。

反正如今的西凉地界,倒是你魏谏议治军治民一把抓。天老大,你魏谏议老二,咱们这些小角色,哪敢和你顶嘴?

没人当捧哏,魏野一个人也没了说单口相声的兴致,挥了挥手,便踏出凉州刺史府后堂。

一步跨出,一阵风便拂上了他的面。

早春的风是冷的,阳光是冰的,仙术士的脸是白的,自经脉倒冲向头面的血是烫的。

魏野步子微微摇了摇,身旁随侍的少年忙要搀住他,却被一手按住了“不要大惊小怪,只是那一点白帐主神力反噬。某既然专精于御火之术,鎭压这点外道神力,还是不成问题。这个点上,只要你师尊我不倒下去,整个凉州那一路路的牛鬼蛇神,便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一点精纯无比的神力,蕴藏着一位地神不知参修多少光阴的寒冰真意。

……

………

高天之上,清气、秽气、坎离二气、戊土之精,交缠不清。

这是最纯粹的力量,这是最基本的法则,彼此之间的生、克、消、长、冲、荡,将云层搅散,又凝结,最后固定成了一道道的云环,层层叠叠,似一朵重瓣之花,绽开在夜空里。

在花房的中心,却是一道难看得像是刀疤一般的电痕,电痕撕裂了空间,玄龟之便正好卡在这裂隙之间。

任凭巨龟怎样咆哮,这道裂隙既不扩大,也不缩小,就这般准确无比地将巨龟之头死死地钳制在了缝隙中间。

丹凤出绛宫。

黄龙别黄庭。

一凤一龙,飘飞在天幕上,就像是给花房镀上了红色与金色的镶边。

相比起来,玄鱼为驾的紫云车就显得越加不起眼。

然而此刻,丹凤低,黄龙避道,青雷赤火种种术法演化的异象,都避开了紫云车。

正确地说,是避开了紫云车前伫立的那一头异兽。

龙角、虎爪,身形似羊非羊,浑身一色纯青,似是一方上等的青玉璞石琢磨而出。

盯着这头异兽,不论左慈、张角,还是从巨龟额间显化出上半身的贺兰公,面色都有些一言难尽的唏嘘。

至于魏野?望着这头对自己满是回护之意的神异灵兽,仙术士端坐在紫云车上就差翘鼻子摇尾巴了——假若他去星界之门兑换个狼人血统的话。

终于还是贺兰公长叹一声,叹息声中全是掩藏不尽的慨叹之意“当初本座一夜尽屠回山泾真祠,吞食了泾真祠一脉祝官骨血,虽然微微尝出了一丝神兽遗种的滋味,却是终究没有觉走脱了这个正主。而且本座也没有想到,所谓昆仑遗族之脉,却是为了掩饰这真正的血脉传承!”

左慈的声音适时地从火凤背上响起“传闻中,泾真祠祝官一脉出自昆仑悬圃,乃是昆仑守山大神6吾远支族人。自黑帝颛顼绝天地通之后,也只有这样身具古神血脉的祝官门第,才有通达阴阳、沟通圣凡之力。却不料,所谓6吾后嗣……”

左慈的感慨,却被魏野一声郎吟打断“我这徒儿啊,祖上曾牵尹喜衣,学仙长仰道祖容。6氏非为昆仑种,却是蜀都青羊踪。倒是瞒得为师好一阵子,不对,只怕阿衍自己也不晓得自家跟脚这般大有来历。只是太一紫房现世,演化太一紫房的清气引动气机相感,却让他身上沉睡不知几世,曾随侍道祖的青羊血脉就此受到刺激而醒来。”

“原来,这才是本座一直遍寻不得的钥匙。”

张角哼了一声,冷嘲道“魔物,当初横行西凉,谋夺太一紫房,犯下无边大罪时候,可想到今日进退不能的下场?当日孜孜求索进入太一紫房之术,今日却被你遍寻不得的钥匙封在虚实之间,正所谓‘愚人不防其本’了!”

对张角的嘲笑,贺兰公只是摇头“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何况我现在半身被封在太一紫房之中,半身被你们拖进现世之内,外面这一半,是死是活,一目了然,已然封闭的太一紫房中那一半,是死是活可就由不得你们了。你们想我真的死,想我真的活,都要重新打开太一紫房,才算是见得个真章。”

听着贺兰公这看似昂然无惧,却带着一股子内里早已缩了,只有面上还死撑着不倒的穷途末路破落户气质,魏野不由得一笑“这是什么软弱无力的要挟?到底是哪个白痴给你灌输了这个半通不通的概念——总不会是那几个十字天启教系统的神棍吧?猫只有在盒子里才算是不死又不活,半截在外,半截在内,冒充什么薛定谔家的猫?!左师兄,大贤良师,玄龟已被封住,还剩下这贼厮鸟一点手尾,索性一鼓作气,了结了干净!”

一声高喝间,左慈双手齐开,掌心道道竹符如利刃飞卷,先杀下!

竹符飞卷间,贺兰公周身神光便被绞杀一空,然而不过一呼一吸之间,贺兰公周身神光如潮落潮涨,瞬息之间,便又是重重光华涌起,仿佛未损分毫!

伴随着的,是贺兰公尾音上挑的蔑笑“明知道本座半身尚在太一紫房之中,虽然如今掌控不得玄龟中枢,然而玄云之海无尽元气却是恰好为本座疗伤大补之药,符剑斩鬼神?本座倒要看看你等如何斩我!”

笑声中,贺兰公又环视了四周一眼,只见火凤丹羽飘飞,黄龙金鳞渐散,就连魏野所乘的紫云车,车盖紫云色泽微褪,那一双辕上玄鱼,也渐渐不复修长龙身,反倒又有些减肥反弹的迹象,重新变得体型浑圆起来。

环视着面前将自己逼到如斯境地的三位道门中人,贺兰公冷笑道“出了太一紫房,三位原本持掌三元宫阙而成的三元太一君之位已去。没有了三元太一君位作为假格撑持,再用不了多久,你们便要重新打回原形,又有何能妄言弑神?!”

这一声冷笑中,固然带着些马瘦毛长不倒架的色厉内荏,然而却是让魏野与左慈同时色变。

只有张角望着贺兰公,面色又沉了几分。

握着太乙九节杖的手,轻轻地在化为灿然宝珠的杖头摩挲了一遍,这位太平道如今的最高领袖,微微地闭上眼,口中却是猛然喝道“那熊罴,近前来,吾这里有一事要交给你做,便算你将功赎罪了罢。”

李大熊一直将大半个熊身子都缩在黄龙背鳍、长鬣之间,假意照料着脱了贺兰公掌控的马,听着张角吩咐,不由得将身一弓,驮着马便到了张角面前。

张角也不睁眼看他,只是双手握着太乙九节杖的杖头扬声说道“那魔物倒是说得一点不差,再过些许时候,你那主公所乘的青鲤紫云车便要减去好些灵效,飞遁之能甚至还比不上你这成了精的熊罴那一手缩地成寸的步虚蹈空功夫。此刻吾有一件要事,须得你那主公配合,却是少了你也不成,去吧!”

得了一声“去吧”,李大熊哪敢在张角面前多留片刻,驮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马,便来到了魏野面前。

看着张角举动,魏野先是一蹙眉,随即将手在腰间一拍,腰带上、六百石黒绶、白虎鞶囊、紫鸦飞火葫芦这一大串零碎都是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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