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戎问:“没什么不行的,你觉得有困难?”
江旭考虑说:“主要是两个方面吧。一是组织比赛,前期宣传必须得到位,得有个气氛嘛,除了贴广告发推文,我还没想到更好的宣传方式;二是,我不确定这种重在参与的娱乐性比赛是不是也必须得有个彩头,奖金啊、奖品啊,俱乐部还没开始盈利呢。”
“嗯……”池戎思忖说,“宣传,我建议你去园区物业,找相关负责人聊一聊,据我所知,园区文化生活这一块内容他们很看重,以前也举办过不少文体活动,如果他们愿意协助,那通知直接就发到各个企业的行政部门,比你们跑宣传来得快多了。”
江旭点头记下:“好!我明天就去问问,得到园区回复后再跟林总聊,可能更顺利一点。”
“你们俱乐部入驻园区的体育公园,物业那边肯定也有对接的相关负责人,找他们就行。”池戎说,“至于比赛的彩头,说白了就是资金,园区能给一笔‘活动经费’固然最好,不给也没关系,你们不是还有个工具人吗。”
江旭歪头:“工具人?”
池戎说:“唐秉光啊。”
江旭恍然大悟:“哦——”
江旭立马有了迫害师兄的主意。
任重道远
江旭响指一打:“我明白了!我们就把唐师兄也拿出来宣传一下,比赛最后的彩头,那当然是要和唐师兄同场竞技!这样噱头有了,说不定还有球迷冲着他来,哪怕只是凑个热闹,对我们而言也是机会呢!”
池戎见江旭已经有了清晰思路,就不再多说。
半晌,江旭不好意思道:“戎哥,我以前很少去想竞技、技术以外的东西,近年来,教人打球是我跳出羽毛球本身,学的第一件事,现在考虑俱乐部的营销,算是第二件事。这些方面我还……很不成熟吧?”
池戎没有直接回答,而反问:“你知道,我看你打了这么多年球,觉得什么技术最厉害吗?”
江旭勾起兴趣:“什么?”
池戎一本正经:“用球拍舀球。”
江旭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呀……你就是懒得弯腰捡球吧!”
池戎轻轻扬眉:“作为一个外行,如果不学习,我压根分不清推球技术和抽球技术有什么分别,最多能看懂杀球和挑球这种明显的不同之处。同样的,在我的专业领域,我上来就跟你讲什么是数字,什么是顶层,你也两眼一抹黑。”
江旭面露茫然:“是的,我现在已经黑了。”
“所以无论是你还是我,接触新东西时,不成熟才是常态。”池戎看向江旭,眼里闪过积蓄漫溢的偏爱,“但讲这些话,不是为了灌你鸡汤,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旁观你从生疏到熟悉、从业余到专业的这个过程,如同你告诉我的,像你的肌肉纤维一样,撕裂再长好,最后总会变成更坚韧、更有力量的模样。”
“我真的很喜欢。”池戎低声强调,话里藏有多年不曾给予别人的细腻温柔。他从沙发上起身,慢慢吞吞伸了个懒腰,一勾手,从江旭掌心拿走自己的眼镜,“不要焦虑,不要急于求成,把手里的事情做好,机遇接踵而至。”
他顺道用眼镜腿点了点江旭额头,扬起嘴角:“对了,我上班上到四十岁可能就不想再上了,到时候多半得靠你养——努把力,阿旭。”
直到池戎拿着笔记本回屋,江旭还愣在沙发上。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被劝说不要放弃竞技比赛,他一边想让对方能够满意,一边强迫自己去挤压为这项运动拼搏多年后留下的余热,在主观和客观之间疲惫挣扎。
有的人能够陪伴他上山,却只愿见他留在山顶,而有的人,哪怕见他下坡,也为他指引哪条支路上还有好风景。
江旭曾以为,三十五岁之前他能做的只有羽毛球这一件事,还没能做到最好,可池戎的话忽然让他意识到,“最好”究竟是多好呢?
他数十年如一日对羽毛球的热爱与坚持,原本就是个巨大的宝库,塑造他的精神、强健他的身体、完善他的人格,在未来每个闪现的机遇前,都能朝前推他一把。
“最好”的瞬间太多了。
他能做的、需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
他不仅要买辆车。
他还要养个对生活品质略显挑剔的戎哥。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前些天被池戎“问责”时那种心痒的感觉又隐隐涌现。
江旭知道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可他真的……很想抱一抱池戎,想得心脏怦然。
江旭筹划举办小型赛事的想法和林茂的策划不谋而合,这天,俩人是在物业综合办大门外偶遇的,大眼瞪小眼一阵,都笑了。
林茂艰难抬高了膀子,想跟江旭勾肩,由于实在费劲,就改成了搭背:“跟我想一块儿去了,特别是利用你师兄这部分!现在俱乐部刚刚重新起步,我还没物色到有能力的销售,跑市场啊谈业务啊也就我自个儿上了,所以我乐于见到你们花心思考虑这些!走,咱们找园区要钱去!”
话说得虽然豪迈,但要钱何其不易,江旭跟着见识了一把,也替林茂捏把汗。
所幸园区即使不给钱,也非常愿意以其他的形式支持活动,正如池戎所说,物业会将活动通知直接发送至各企业行政部门,并且提供一些物资和宣传,已经算比较顺利。
唐秉光在外奔波劳碌多日,好不容易谈成一些合作,带着喜讯回到俱乐部,前脚刚踏进球场,还没来得及振臂高呼“孩儿们我回来了”,后脚就被江旭和林茂一左一右风风火火架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