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庄子,温以良面带笑意目光沉沉盯着林六郎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亲眼看见他轻轻松松放到两个歹人,又亲自参与了接下来的全过程,林六郎看他的眼神带着惶恐敬畏,忙道:“您放心,什么都没发生,小的也不曾起来过。”
温以良点点头,知道林六郎与曹家别庄签的是死契,没太担心,忽略对方发白的脸色,自顾自把柴刀放回原位,收好火折子和烈酒什么的,脚步轻轻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
孟夫人?哈。
半夜忙碌一通温以良总算有了睡意,第二天难得起的有点迟了。
他被一只冰凉的小手覆在眼皮上的触感惊醒,一睁眼看到个小娃娃嘴里啃着块饴糖对他咧着嘴笑,不是温婉婉是谁?
温以良笑笑,伸手把她抱起来蹭了蹭脸蛋,蹭得温婉婉咯咯咯笑得不停,“哥,哥,懒虫,太阳,照屁股,吃饭饭……”
温以良摸摸她头上两个小揪揪,笑着问:“哪来的糖?给哥哥吃一口。”
温婉婉想了下,把嘴巴里涂满口水的糖掏出来伸手递到他面前,满脸不舍。
温以良感动又好笑,假装舔了一口:“好了。哥哥吃过了,婉婉吃吧。”
待他抱着温婉婉走出房门,就听到南房待客室有说话声传来。李婶在摆早饭,见他出来笑道:“温秀才醒了?刚熬好的红薯粥吃一点?”见温以良望着院外笑道:“一大早几个佃户就到了,哥儿在安排活呢。”
温以良问:“孟哥儿可用过早饭了?”
李婶子道:“用过了。待会温秀才若无事可随哥儿一同去药田看看。以后家里有事少不得您帮衬。”
温以良点头:“有事尽管招呼,不必客气。”说着端起碗喝了一口,红薯软糯香甜,米粒熬的浓稠开花,又拿起旁边碟子里的葱花饼咬了一口,鲜香劲道,胃口一下子被打开了。
用过饭孟煊果然带着几个药农穿过角门去往后院了。平日里后院那边单独有个小门,是不经过前院的。
温以良擦干净手脸,换了一身短打跟着他。
到了药田温以良发现曹家别庄的草药种植虽说生意不小,但也不大。黄芩约摸有个两亩,连翘两亩,甘草六亩,正待采收的正是一亩连翘。
整整齐齐的一片黄色小花迎风开着,鲜嫩活波,间或夹杂着绿色的果子,一丛一丛,每丛都有半人高,清苦的香味弥漫,让人心旷神怡。
温以良情不自禁深吸了口气,感觉肺腑浊气被洗涤一空,神清气爽。
孟煊余光看见轻轻笑了一下,转头看到个黑黝黝的佃户看他看直了眼,眼睛一瞪骂道:“看什么呢?仔细着花!摘坏了从工钱翻倍里扣!”
他对草药炮制中每个环节要求都很严格,对操作的工人也很严厉,发起脾气来更是吓人。
温以良看了那佃户一眼,默默走到孟煊身后站定,面色冷漠看回去,吓得几人更是不敢分神。
李婶带他们走到一处田边,这是一处开紫色花的黄芩药田,有零星几株叶片发蔫,看上去萎靡不振。旁边跟着个老农苦笑道:“东家,您看,这一片黄芩不知道咋地了,前几日开始叶子发蔫,小人检查了许久也没检查出来是何问题,只得劳您探查一番。”
孟煊闻言走到一株黄芩边蹲下来,手指拨开泥土查看根部,问:“不是根腐病?”
“不是,根倒是完好,叶片不见白点,也非□□病,这实在有点奇怪。”老药农小心道,生怕主人家责备他看管不力。
孟煊轻轻拔出棵病株仔细观察,发现根部的确完好无损,叶片也的确没有白点或黑斑痕迹——跟那老农说的一摸一样。
他簇起眉头,沉默不语。温以良见他衣摆沾了泥土,悄悄替他把衣摆抚干净,一丝异能随指尖轻点飞快弹进另一棵病株,却被迅速吸收,那株黄芩也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许多。
温以良心神一动,植物吸收他的异能吸收的这般迅速只有一种情况,就是生机微弱,即将凋零。但能造成这种情况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植株本身中了毒。
“莫不是中了毒?”两人异口同声道。
猜测有可能是中了毒,孟煊即刻喊人来询问。
因前几日出嫁,庄子上的事没太操心,平日里庄子有围墙拦着,等闲人也进不去,除了佃户和药童,几乎没人进出。
林六郎细细回想,摇摇头说不记得见过什么人来这边晃悠,佃户也大都说不知道,药童子都是附近村里的少年或者佃户家里孩子,也说不知道。
孟煊在这边询问,那边温以良绕着围墙查看,又细细检查染病的那一片黄芩,果然在几处病株的根部土里闻到了极轻的特殊的刺鼻味道,范围倒不是很大。
负责的老农想起来前几日刚给这片药田浇过水,取得是后院一口塘里的水,塘不是很大,除了平日给药田浇水不作他用。
孟煊脸色难看,温以良随他去到塘边一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塘边的植物却全部枯死了。
这时林六郎也在一处围墙上找到了有人攀爬过的痕迹,前来回报,孟煊去看了看,猜测是有人翻墙进来投了毒又跑了。对方这么做不过是想毁掉他的药田。心思歹毒可见一斑。
他找人把塘里的水排干净,塘底的泥土和周围一片土地全部用生石灰杀毒,用篱笆围起来隔开。这一片土地短期内是无法耕种了。
出了这件事,大家都义愤填膺,猜到了是谁干的。几人也不敢触孟煊霉头。温以良想了想,没有瞒他,私下无人时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了他,只说了自己赶走歹人,没有说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