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落,一抹橘红的残云浮在远处乌黑的房瓦上。
两日不见踪影浮七突然现身,前后一起进了晏云台的房间。
屋内浮七垂道:“佗桑那边已经取得联系,说今晚就可以动手。”
矮榻上晏云台坐着,一只腿曲起,脚随意地踩在黄漆木的地台上,另一条腿大喇喇地伸出来。
支在桌子上的手腕向下垂,腕骨凸出,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地转着桌上的茶杯。
虽然房间寂静无声,但屋里的人知道他在听。
浮术紧接着道:“也已经按照吩咐将府尹府四周包围,见到容生,就地围杀。”
那只按着杯子的食指又轻轻地沿着圆润的边缘拨了一圈后,五指微张的手掌盖住了还在晃动的茶杯。
随后一个黑色的匣子被放在定住的茶杯旁,晏云台起身,衣袍微动,缓声道:“这个月所有人的解药。”
在晏云台打开门出去后,浮七上前拿起匣子揣在怀中,出去前回头对浮术叮嘱道:“今夜当心些。”
浮术点头:“放心吧,哥。”
入夜后,客栈内上下极其安静。
江逢宁暗自估算好时间,安排好对境一行人留在客栈中,自己带上百毒丹独自离开。
江逢宁跟着模糊的记忆一路寻找那片巷子。遇到面具男子的地点具体在何处她不确定。但可以先找到巷子的位置,然后在附近蹲守就好了。
途中找人问路确认,江逢宁站在有些眼熟的地方,跳上了一处位置较高房顶。望着从脚下到远处四通八达的小巷,随后九分确定就是这儿了。
江逢宁踩着瓦片一跃而下下,走进巷中。巷子里眼睛看不太清楚,行走其中只有几缕静悄悄的月光潜移在脚下。
江逢宁在心中提前演绎着待会儿自己要出场的时机,不能太特意。要不照着之前的情况来一遍?
刚想到江逢宁转眼就否定掉。
对于身手不凡习武之人来说,与别人互相撞到一起的概率只有万分之一。而这万分之一已经被用掉了,怎么可能再偶然地撞一次?
但她想错了,万分之一的确渺茫,但注定好的万分之一就成了必然。
江逢宁没转悠几圈就隐隐听到了巷子中突然传来的声响。
她立即小心地跃到屋顶,蹲下来压低身体看向不远处。
果真见一群人紧追着一人,前面被追的男子身手矫捷如疾风,脸上戴着一整张银色面具。
只是后面那些人穿的衣裳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来不及多想,怕被人现江逢宁跳下屋顶,轻身落在巷子中。随即循着刚才看到的方向跑去。
耳边听见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落在巷中坚硬的石板上,空荡回响,如鼓点落在心上。
就要来了。
江逢宁踮住脚尖停下,贴着墙角准备等待时机。
但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垂直的拐角。
江逢宁刚想上屋顶,下一秒就有一个人影从死角处猛冲而至,如一阵厚重的风拐过墙角朝江逢宁撞来。
电光火石间,江逢宁不想被再撞一回,踮起脚尖使出轻功后退。
在江逢宁一边暗道离谱,好不容易躲开一丝距离时,身前的人却没刹住,突然猛地一头迎面栽下来。
江逢宁停住本能地伸手,内心大惊失措!
眼中一样吃惊的容生将手中长剑往地上石缝中一插,极力地想稳住身形,在最后一刻脚底定住,跪倒在地。江逢宁伸出的手扶在他臂弯,连带着被他倒下的力道拉弯了身形。
容生面具下的唇角溢出血丝。几乎立刻将手臂收回来,摇晃着站起身,声音带着一点虚弱,低声道:“抱歉。”
江逢宁看着自己衣袖和裙摆上沾染的大片血迹,又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