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和罪犯搏斗的过程中,猎风的身上,后腿以及前肢等部位,分别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刀伤和枪伤,身体的受伤加上体力巨大的消耗,猎风已经开始吃不消,连站起来都颇为艰难。
更要命的是,他为了拖住那几个罪犯,在打斗的时候咬破了其中一人的衣服,不慎将里面携带的毒品包装袋一并扯破,高纯度的海洛因透过鼻腔的吸气,迅速漫入至他的呼吸道内,哪怕那是再小的剂量,却也足以对狗的神经系统造成极大损伤。
猎风的呼吸由于受到严重阻碍,喘气变得越来越急促,可是他们如今距离出发点实在太远了,除了等待队友的支援以外,眼下别无他法。
邱哲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示意猎风留在原地休息不要乱动:“增援应该很快就到了,他们找到你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你送去治疗的,在那之前,你一定得撑住。”
猎风抬头与自己的搭档对视,用眼神向他询问:那你呢?
邱哲一边检查手上的枪支部件,一边自顾自地跟他解释:“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再往前就是边界,要是让那些家伙翻过这座山头可就不好办了。”
他们人多,你一个过去太危险了。
猎风发不出声音,只能拿爪子不停地扒拉邱哲的衣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搭档。
邱哲知道猎风是在劝阻自己,但他有自己该肩负和履行的责任,无论前方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待着他,他都有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理由。
黎明将近,四周的能见度因为蒙蒙亮的天色得以有所提升,邱哲整理好装备,临走前,将手放在猎风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独自转身走进那片积雪皑皑的丛林。
不久后,枪声划破天际,断断续续响了将近十分钟。
战斗似乎相当的激烈,好想过去帮忙啊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体力透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上。
猎风突然感到鼻头一阵温热,随即,血止不住地从鼻腔流淌了出来,他开始越来越虚弱,猎风知道自己恐怕是快到极限了,合上双眼的前一刻,他仍在心心念念着,邱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当重新拥有意识的时候,猎风被头顶上方的无影灯照得有些晃眼,此刻的他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他依旧感到呼吸困难,身体状态似乎比之前更加糟糕。
手术尚未开始,房间的门口处,警犬部队的几个人正一脸严肃地和医生进行交谈。
“情况其实很不好。”医生不容乐观地摇着头,“他因为吸入了纯度过高的毒物,导致呼吸道衰竭,加上本身就遭受了很严重的刀伤和枪伤,手术风险非常高,按照他这情况,估计很难撑得下去。”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瞒不过警犬敏锐的听觉。
“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尽量让他少受点痛苦吧。”
“什么屁话!邱哲当初跟我们通讯的时候,一再叮嘱过咱要竭尽全力把猎风救回来,你现在连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
医生说:“其实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尽力抢救的,只不过最终决定权还是在你们手中,话说你们谁是他的训导员?”
短暂的静默了几秒钟后,一个犹豫的声音回答道:“他的训导员暂时来不了。”
猎风有很多事情想问,只是他不会用人类的语言表达出来,他很想知道,邱哲现在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安全了吗?来不了,是不是因为也和自己一样受了伤?他想告诉医生和邱哲的队友们,他没有放弃生的希望,他还想活下去,哪怕他现在连呼吸都很艰辛,可他还是竭尽所能地,拼命地从喉咙深处艰难地发出沙哑的吠叫。
“woofwoof!woof!woo”
他不是贪生怕死,他只是,还想再见上自己的搭档一面,想亲眼看看他现在到底还好吗?
act41我常常想念他
冬天的雪地,山谷里久久回荡的枪声,植入在他身体里的手术钢钉这些都成为了猎风心中永久的阴霾。
猎风不喜欢雪,无暇的白雪令他被迫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那天的经历,让他想起那些险些夺走他性命的海洛因粉末,还有离他而去的邱哲。
在猎风的记忆中,所有和雪相关的一切事情,都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痛楚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成为了他的应激根源。
说到底,他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一只狗罢了,没有人能够听得见一只狗的心声,也没有人会特意去了解一只狗是否有过什么样的创伤,即便后来,他遇见了能够听懂自己说话的穆童,却又因为自身性格的缘故,猎风始终保持沉默,假若不是因为今天的意外,他或许会那份记忆独自将埋藏在心中一辈子。
“我没有经常提起我的搭档,但我常常都很想念他。”猎风的声音有些哽咽。
因为身体机能的严重损伤,猎风已经不再适合担任警犬的工作,迫不得已最终只能接受提前退役的安排。
人类为了表彰他在过去任务中所作出的杰出贡献,给他颁发了警犬一等功勋章,只不过,这种虚名对于一只狗来说,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失去了搭档的猎风,最后带着一身旧伤离开了部队,身边的警犬同伴都羡慕他能提前退休回去安享生活,可他们并不知道,这种结果对猎风而言,却是残酷的。
这一年多里,猎风时常都会在夜里梦回过去在部队生活的日子,他对自己的未来经常感到迷茫,却又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破局,他一直都被过去困住,没有真正地走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