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慕看着擦肩而过的众人发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喂,你没事吧?”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许慕转过头,发现身边站着个跟冯沅差不多高的男人,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眉如剑锋,鬓若刀裁,点漆般的双眼,彷佛嵌入两颗灿星,炯炯有神,一股英武之气浑然天成的盘踞在额间。
男人嘴唇微厚,皮肤黝黑,颜色比住在书画店老板对面的那个粗鲁男还要黑上一层,简直就是日光浴晒毁的版本。偏偏搭上他微拧的眉心,锋利的眼角,却相得益彰,愈发增添了几分霸道的气势。
男人打量许慕的同时余光还戒备的扫视着周围的地面,他身上穿得跟电视剧里的古装人物似的,准确的说,应该是武将,脚蹬牛皮靴,黑发束起,没有戴兜鍪,暗红色的稗衣外面套着件明晃晃的金色盔甲,尤其是那块护心镜的部分,纹路精美,太阳底下光华灿烂,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虽然很帅气,但是时代明显不对,跟四周现代化的建筑和普通打扮的路人格格不入。就像个名副其实的穿越者。
难道是剧组的演员或者spy?
许慕不敢相信有人会穿成这样出来逛街,当然,他自己现在半斤八两,光脚睡衣的,也没好多少。
“喂,本将军跟你说话呢!”男人眉心拧得更深,不耐烦的又拍拍许慕的肩膀。
本将军?
这熟悉的称呼让许慕莫名想起昨晚那把鲨鱼皮做鞘的横刀,他条件反射般的往四周扫了一圈,果然发现昨晚那位老伯坐在几步远的石椅上,旁边摆着那把乌鞘横刀。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该不会是那把刀的刀灵吧?”许慕的目光在石椅和武将之间来回兜转,惊疑不定。
在附近看了几圈都没发现昨天那只小猫,男人的神态才松散了些,抱起双臂,站姿也不自觉的带上点痞气,顺着许慕的目光望过去,“小子,你倒是挺聪明的。那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到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这幅样子?
许慕低头看看自己这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不好意思的挠挠耳朵,“睡醒就在这儿了。”
“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男人弯弯嘴角,吊儿郎当的随意靠在绿化带的防护栏上。
“什么状况?”许慕低头看看自己,除了衣冠不整,都挺正常的啊。
男人戏谑的笑了笑,示意性的抬起自己的左腿横在半空,一个路过的小女孩浑然不觉的穿过他的腿跑了过去。
许慕:………………
“你也可以试试。”男人朝他扬扬下巴。
许慕后颈一凉,试探性的慢慢举起自己的手,挡住一个带着耳机的男生,那人自他手臂穿过,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
卧槽,我不会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的变成鬼了吧!
许慕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胳膊,“我死了?”
“死?你现在没死,只是离魂而已。”男人摇摇头,“不过,要不是恰好遇见本将军,你的天魂被人牵走,找不回来的话,死也是早晚的事情。”
不到十一点,门铃响起。
冯沅打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个不算陌生的面孔。蓝色滚白边的长衫,鹅黄色的小包袱,光溜溜的头顶,正是之前见过的小道士,沈良。他身后站着两个黑衣墨镜的保镖,显然是宋知命派来的。
“无量观,俺……”沈良绷着小脸一板一眼的拱手为礼,正要做自我介绍,看到冯沅后立刻瞪圆了眼睛,“是你?”
风筝
沈良疑惑的挠挠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难道是你请俺来解摄魂术的?许道兄呢?怎么不让他直接找我。”
冯沅神色微黯,下颌绷起道锐利的线条,“请你过来就是因为他。”
老实说,他也没想到请来的人会是沈良。
宋知命的朋友里,只有妖怪和达官显贵这两种人。而其中会请道士帮忙的,定然是达官显贵无疑,被那样的圈子追捧的道士,居然是个不足十岁的小家伙,任谁都猜不到吧!
初见面时沈良说他很有钱,看来也是真的。
“出事的是许道兄?”沈良乌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诧异的望着冯沅,“他在哪儿?快带俺去看看。”
“他在主卧里躺着,开门的那个房间就是。”冯沅示意那两个保镖可以回去交差,随后带上家里的防盗门。
沈良弯腰脱掉鞋子,穿着袜子就往主卧里跑,长衫后摆拖得老远。
冯沅在跟保镖说话,也没顾得管他,沈良一路跑到主卧,抬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位。
缩在空调被里的许慕眉目恬淡,鼻息平稳,安安静静的,就像真的在睡觉。
夫诸没精打彩的团成团,趴在黑色的床头柜上一动不动,就像个装饰用的摆件。看到沈良进来,它也只是动了下琉璃样的眼珠,往常飞扬跋扈的劲头儿消失得一干二净。
黑色的小猫自沈良背后的包袱里探出头,三两下蹿到他的肩膀上,歪头看看床上的许慕,再看看夫诸,轻巧的跃到床头柜上,挤在夫诸旁边,默不作声的也盘做个毛球的形状。
夫诸转动眼珠扫了它一眼,蔫巴巴的甩甩尾巴,仍旧没有动弹。
“能把许道兄发病时的具体情形跟俺说说么?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沈良一边问迈进门的冯沅,一边双指捏决,弹出抹亮黄色的光珠,自许慕额心沉入身体。
冯沅进门便看到黑白两只毛球挤在自己的床头柜上,跟太极图似的。他的目光扫过那两只毛团落在床上的许慕脸上,带着抹担忧,“早上七点半左右,他看起来还只像是普通的发烧,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人就已经意识不清。九点半左右,我发现他的魂魄有离体的状况,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的天魂已经不见了。至于原因,我猜应该是有人拿到了他的随身物品或者指甲、头发这类的东西。而且,按照他的性子和昨天的路线,丢东西的可能性不大,多半就是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