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像老巴蒂·克劳奇一样的伪君子了,就算邓布利多没有识破我,但我知道,你毁了我的一切,我已经是个没有原则的人了,”莉安痛苦的流下眼泪,“这么多年的坚持,我的底线…我的信仰…通通被你打破了…”
“你又救了我一次,”小巴蒂轻柔的吻掉了她的眼泪,两人湿漉漉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一个浅金色,一个稻草色,看上去有种奇异的美感,在水中飘飘荡荡,“别哭了,想想孩子…这下我会一直陪着你了。”
莉安的嘴唇抖了抖,很想骂他是罪犯、逃犯、罪大恶极该接受摄魂怪之吻的食死徒,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眼泪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现在,当她看着他时,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他们共度的每个晚上——他们短暂的、幸福的、羞耻的秘密,他的声音触动了她的耳朵,然后在她的床边徘徊。
她一直在想,也许没有理由相信任何事情——什么都没发生,即便发生了,它也只是在睡梦中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在深夜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不是都在假装这是一场梦吗?或许他们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做梦。
当她意识到这个她酝酿了快一年却没有告诉任何人的问题不比一个泡沫更坚固时,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感慑住了她,哪怕是他最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可能戳破这个泡沫。
她今晚是不是差点又失去他了?她是不是会因为一秒的犹豫而失去他?还是说她已经失去了他,就像她最终处于永久的暂时解雇状态,在偷来的时间里,在负债,在恋爱?
这一次,他让她无法呼吸。
她知道她的坚决不会持续很久,她的话语中出现了尖锐而不友好的东西,就像他刚刚在她的声音中察觉到的像用手指掐灭烛光下的美好那般,但他没有回击,他心虚,他混蛋,他拖着她下地狱。
讽刺,她喜欢讽刺他,它从一开始就把他们拉在一起,让他们觉得他们是两个迷失的灵魂,飘浮在一个沉闷单调的世界里,却不是朋友,只能做恋人。
她开始思考,也许应该不再与他见面,现状已然足够了,不应再继续下去,太多的混乱,太多的怀疑,太多的暗箭难防,一切都浸泡在腐蚀性的、魔药失败的混合物中,它会剥去她的皮肤,让她像一只初生的软体动物一般赤裸。
结束吧,她想,他可能会介怀,但他会比她恢复得更快,几个小时之内,他就会遗忘一切,甚至忘记他已经遗忘了这一切。
但对她而言,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让她不知所措,也许是时候重新考虑一下,让自己继续把心意隐藏起来吧。
小巴蒂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显然在犹豫,他必须要加大赌注,打破他们之间现有的、危险的、痛苦的局面。
“别让我离开,”小巴蒂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可怜巴巴的说,“我的孩子一定很渴望父亲,就像我们一样,如果没有我,谁来照顾你们呢?”
“有的时候,我害怕你比我了解你更了解我,”莉安疲惫的闭上眼睛,“你又在算计我,你明知道我父亲被黑魔头的手下杀死了,我跟他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你却瞒着我做这种事,你真的把我放在心上了吗?我应该再狠心一点的,如果你真的被摄魂怪吻了,再也不会有人纠缠我了。”
这脆弱和恳求的姿态让她看了心碎,她宁愿自己不知道更好,她刚刚下定的决心又被他打碎了,渣都不剩。
他不可怜,她才可怜,她斗不过疯子,她盼着她对他的爱能自行减弱,但这是徒劳无功。
就在小巴蒂想着她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对话开始消散,就像一具埋在地下的木乃伊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明天是将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成为他们最棒的进展?距离今晚的事似乎只有一个小时,但好像改变了一切。
改变什么?改变什么?他不停想,不停的问,好像下定决心要确保从今晚开始,一切都没有让他们的感情急转直下。
“你还愿意吗?老巴蒂那么对我,我只是想毁灭世界罢了,我知道你仇恨黑魔王,可我也不能放弃你,”小巴蒂摇着她的手臂,不停的撒娇,“我们说好的,毕业后就一起回来,虽然出了点儿意外,我差点儿回不来,但你带着我回来了,亲爱的,兑现承诺吧。”
“什么承诺?”莉安淡淡的说。
“和我结婚。”
“和一个差点没有灵魂的男人结婚是吗?”
这句沙哑的话在小巴蒂听到它的时候,好像给他施了魔法,它们从深夜的寂静中升起,就像他在寒冷的夜晚听到冰雹和窗户晃动的声音,试图从柜子里扯出的羊毛毯,但这条毯子却一点儿也不保暖,冻得他瑟瑟发抖。
他认为自己听懂了这句话,在他还没看清她的表情时,她就拒绝了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做出了拒绝状。
小巴蒂的表情变了,但莉安就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她睁开眼睛,翻到他身上,用手捂住他的两个耳朵,在他脸上匆匆吻了一下。
“我又忍不住嘲讽你了,别听。”
小巴蒂握住她的手,不假思索的吻了上去——软软的,她的手掌,莉安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拿开,似乎今晚的事并没有改变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是两人彻底变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距离变得更近了,以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些尖锐、杂乱、崎岖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就像她在享受在他带来的暴风雪中被困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似乎将永远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