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一阵黑风拂过,床头的烛灯明暗间晃了一下,等烛灯再亮起时,喜来已经落地没了刚才窒息的痛苦,只大口喘着粗气。
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顾声笙之前瞧见的只有一分人气的“紫娟”,“紫鹃”那只枯白的手搭在喜来的肩膀上,瞬间就解了顾声笙的咒。
“见过前辈”,顾声笙很是恭敬的起身,对着紫娟行了一个晚辈里。
此刻眼前站着的这个“紫娟”自然不是真紫娟,准确的说应该是个附在其身的恶鬼,看她脸色惨白,应该是涂了尸粉,穿一件桃红的水仙衫,神情略微怪异,若是不仔细瞧,瞧不出破绽,瞧着是有些道行。
见顾声笙算是恭敬,“紫娟”略有意外,不过也没有深究之意,挑唇一笑,“你这般兴师动众要唤我出来,总不会只是喊我一声前辈吧,报仇?”
“紫娟”很是直接开门见山,“大可不必,我跟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平白找上你,招惹个术士,我倒还没那么闲”。
这话她说的不假,对于眼前这个小丫头,“紫鹃”瞧的出她是有些真东西的,虽惧怕谈不上,但她一个“鬼”,多少不愿跟术士打交道,毕竟阴阳相隔,没谁想给自己添堵。
说到这顿了一下,“紫鹃”继续道,“自是有了请了我,续了不少的香火,这跟杀人的买卖一般,平白找上门的,我自然不会不接,至于你要问是何人要害你,我也只能告诉你,找上我的是个道士”。
顾声笙挑眉,略有些意外,开口却道,“前辈误会了,晚辈是有一事想请教前辈”。
“欧?说吧”,这会喜来已经恢复如常,脸色紧然,站在“紫娟”身后,很是体贴的扶了紫娟坐下。
“晚辈想问云龙寺这山,这气,这运”,顾声笙依旧站的恭敬。
“紫娟”挑眉,又是诧异,神情有些不自然,片刻突又释怀,“这你应该去问问那群秃和尚们呀,他们手里沾了多少人命官司”,说到这嘲然一笑,“一群整日里干的抢钱掠命勾当的土匪,倒成了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真佛,笑话”。
“晚辈斗胆问前辈一句,这云龙寺里可住了一个人或是一个鬼?”顾声笙说到最后一个音“鬼”的时候,故意拉长了,想看看“紫娟”的反应。
顾声笙话音还没落,“紫娟”猛的抬了眼皮,冷笑一声,“你这小妮子看着道行不高,管的闲事倒是不少”。
看来是知些内情,不愿意说呀,顾声笙依旧是陪着笑,“前辈说的是”,顿了一下继续道,“前辈是打算一直占了这女子的躯体?”
“紫娟”略是低头的瞅了一眼“自己”的躯体,眼神甚是嫌弃。
“这副残躯当真是破皮不堪,那王八羔子糟蹋的厉害,穿件衣服还行,脱了看了都得吐个干净”,说到这轻吐一口气,“好在还有口阳气,倒能让我附在其上,人间潇洒也不错,就先这样吧”,说着手指抚过喜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这副德行,再看那勾搭的神情,顾声笙只感觉肠胃不适,恶心到家。
若是旁得鬼,顾声笙定然是退避三舍,多一眼的好脸都没有,。
可眼前这位是混迹云龙寺少说也得有百年的恶鬼了,能在这香火极盛且佛气萦绕的地方,还能没事晃哒的且还是只恶鬼,绝对不简单,有因果。
“若我能帮前辈寻得具更好的躯体,且带前辈离开这云龙寺呢?”顾声笙开出的条件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果见这女鬼,立马眼眸晶亮,却又转瞬消灭,凄然一笑,“小丫头,我劝你云龙寺的水深的很,留的你命为好”,说罢突然起了身要走。
行至门口,却又顿住了脚,“你不是问我这云龙寺里面到底是住了一个人还是一个鬼嘛”,说到这一声冷哼,“一个人吧”,说完领着喜来就走。
“前辈”,顾声笙话音虽落,可后面的话却犹豫不决,顾声笙看着喜来的背影,半许还是没说出口,很多你情我愿的事,旁观人多说也无意。
“紫娟”回头,见顾声笙没了下文,似知道顾声笙要说什么,微微摇头,不再久留。
等着“紫鹃”走了会子,顾声笙才熄了灯,出了屋。
刚一出屋,果见阐明站在院墙前,看着应该是站了好一会了。
“我救不了她的”,顾声笙知道阐明之意,他定是尾随而来,什么也都瞧见了,顾声笙没有要吞瞒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道,说罢,也不想逗留,起身就想着离开下山。
“她才十四,明年才及笄,她一门心思的想嫁我,我一个满手鲜血的和尚怎么娶她,可我不娶她,她也活不过十五”,说到这阐明的话音里带着哽噎,“你说我要不要娶她?”
顾声笙顿住了脚步,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打感情牌,阴招,你大爷的。
“我答应过师傅的,要好好看护她,也答应过师傅绝不娶她的,你说说,我是该娶,还是不该娶?”阐明继续深情款款道。
“反正都要死了,她开心就好,那我先祝你们百年好合,说不定现在积极努力,还能赶上子孙满堂,难产死也是好的,终究你还能落下个孩子”,顾声笙皮笑肉不笑道。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都说的那么惨了”,阐明终于破功,跟眼前这样的女人,真的,演戏都演不下去,分分钟破功破防,果然能跟那姓陆的扯上关系的,一定都没人性。
“咋叫有同情心,那叫自不量力好吧”,顾声笙猛地转身,伸了手指着阐明的脑门道,“你也甭拿话激我,这山是情况你自己心里没数啊,我就算是有点小本事,这漫山的鬼怨气若不是这极鼎盛的香火给压着,你这寺早就鬼寺了”。
“再说了,你那师傅自己作下的孽,亲手种在他亲闺女身上的,你怎么没拿你那长柄大刀气急把人给砍了的,还有我告诉你,这你寺里藏了个人,这个人正一步步要准备屠了你这寺,好自为之吧您嘞”,说完,顾声笙猛地甩了裙摆,理都不理身后一脸诧异的阐明,掉头就走。
等着顾声笙都走了好几步了,阐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
自然这话问的,没人答。
隐在暗处的宣和和陆离,刚才顾声笙和阐明两人的对话自然都听得清楚。
良久,宣和才开口道,“爷,你说二姑娘会不会就是预言里的那个人?”
“不会”,陆离斩钉截铁道。
“那”,宣和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可要彻底查一查二姑娘,毕竟二姑娘知道的太多”。
“不用”,陆离缓缓道,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你若是敢自作主张,仔细你脖子上的脑袋”。
“是”。
他的女人,怎么都好。
就算是有一天拿了剑,一剑要了他的命,那也是他的命,他认,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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